云南行省是蒙元王朝的西南边疆，控制包括大理、金齿等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其疆域“东至普安路横山，西至缅地江头城，东西约3千9百里。南至临安路鹿沧江，北至罗罗斯大渡河，南北约4千里。”云南行省的大理通过蒙古征服战争，较早纳入元朝版图，云南西南的金齿地区则是在元世祖忽必烈时期，经过征服才纳入元朝的统治范围。这一地区此后又成为蒙元王朝进一步征服缅甸等东南亚政权的后方。元朝的征服战争对于云南西南的金齿地区和被战争所涉及的缅甸等国造成重要影响。本文主要对元朝征缅战争、元朝对云南金齿地区的统治以及元朝统治对这些地区的影响进行考察。

一、金齿地区与元朝的征缅战

1253年忽必烈平定大理国后，势力扩张至西南的金齿地区。金齿既是族名，也指本地区诸民族的分布区域，金齿地区居住着百夷诸部，根据学者的研究成果，金齿也称为“傣”，是今天傣族的祖先。

金齿位于元朝和缅甸之间，对于元朝向西南的扩张非常重要，以往学者将其作为元朝膨胀政策的一环，倾向于仅停留在对东南亚远征失败的侧面探讨金齿问题。元朝征服后对这一地区的统治以及对于这一地区的影响则被忽略。元朝通过金齿进行的征缅战争进程如下：

1、至元二十一年元朝发动征缅战，伊洛瓦底江上游沿岸全都归入元朝的版图。至元二十二年（1285）在镇西、平缅、麓川等路设置宣慰司和宣抚司。至元二十二年（1285）合刺章（大理地区）与金齿两个宣抚司合并，在永昌设治所，成为西南地区的中心。

2、至元二十三年（1286）元朝派招讨司怯烈到镇西、平缅等路招谕缅国，让其国王投降。二月又设缅中行省。雪雪的斤任缅中行省左丞相，阿台董阿任参知政事，兀都迷失任签行中书省事。同时任命也先铁木儿任征缅招讨司达鲁花赤，千户张成任征缅招讨使，率兵6千名征缅，秃满作为都元帅总揽全局。至元二十四年（1287）秋李海刺孙担任征缅行省参政，率新附军5千名和探马赤军1千名，四川、湖广行省军5千名也参与了征缅战。熟知百夷、金齿道路的张成和前方占城军总管刘全作为招讨使参战。至元二十五年（1288）4月缅中行省受到云南王的克制，云南王率领云南行省和缅中行省的兵马也参与了征缅。

云南王也先铁木儿和诸将进军到达蒲甘，缅军诱敌深入造成元军初战不利，但缅甸还是不能阻挡元朝大军的进攻，缅军派使臣谢罪并约定3年1贡，元军撤退。

3、大德二年，由于缅王的对元朝不敬态度和俘虏云南行省使臣的事件，战争又一次爆发。大德四年设征缅分省，这一年派薛超兀儿等军队讨伐金齿诸部。在此过程中贡禄自愿援助，因此赐贡禄刀姓，这成为了刀氏得到姓氏的开端。泰定二年（1325）元朝派使臣敦促镇康路土官你囊、谋粘路土官赛邱罗投降。泰定三年，茫施路土官阿利、镇康路土官你囊的弟弟陀金客、木沾路土官赛邱罗遵从缴纳方物。谋粘路在孟定路的东南边，设立于泰定三年，木奈路、孟隆路也是在泰定三年九月设立，这样陆续劝降并设立路。

元末金齿地区史可法的势力增强，至正八年（1348）以后元朝设立麓川平缅军民宣慰司使，任命史可法为宣慰司。但是金齿地区反复无常，征缅军士返回时遭到金齿的阻拦，很多士兵战死。邻近八百媳妇诸蛮，互相不缴纳赋税，杀害官吏，所以元朝进行讨伐。

征缅过程中，以云南王为首的蒙古宗王、云南行省官员、以及大理地区的土官信苴日等有相互协助的情况。从云南行省的长官赛典赤派爱鲁到永昌地区进行管理，增加大量田地的记录和至元十九年（1282）诸王相吾[答]儿率领几位将帅征缅时元朝的云南行省左丞爱鲁提出“供馈饷，无乏绝”的记录也可以看出行省长官和官员为征缅战的努力。至元十五年（1278）元朝将管理安南的任务从云南转移到新设的湖广行省。

元朝的征缅战争对于金齿和缅甸影响都很大，就缅甸来说，持续243年的蒲甘王朝没落并分裂为几个掸邦。进入“由掸邦国王统治缅甸的时代”。元朝通过远征西南，统治区域扩张至缅国的北方地区。

二、元朝对云南金齿地区的统治

至元十三年元世祖在金齿等诸蛮地区设二府、六路，隶属于相关的宣慰司。泰定帝时期，元朝设蒙光路军民府、木邦路军民府、木朵路军民府、木来路军民府、谋粘路军民府、南甸路军民府、孟爱路军民府等，管理金齿地区。后至元四年（1338）元朝在缅国北部的邦牙等处设宣慰司都元帅府（至正二年（1342）废止），此后元帅府和总管府大体上是掸族统治。元朝在云南金齿地区的设治情况见下表：

<? 1> (金齒等 諸蠻地域? 變化)

根据上述《表1》，至元十四年金齿宣抚司在腾冲设治所管辖六路，至元二十二年大理、金齿的两个宣抚司合为一个，其中心迁至永昌，至元二十八年大理金齿等处宣慰使司都元帅府的治所还是在永昌，管辖的路包含现有的六路，可以确定还有很大程度地增加。

元朝在金齿地区设治流官和土官共同管理的制度，流官有中央委派，“交春即还”。土官为元朝任命的当地部族首领。和唐宋时期的羁縻制度不同，元代边境地区也和内地一样括户、纳税，这就使金齿地区成为元朝直接统治的地区，“至元十四年，林场僰人阿礼和阿怜，以及阿蒙的儿子雄黑被云南行省任命为土官，阿礼每年用铁制造锄头600把上交，雄黑缴纳布300匹。”僰人已经使用铁制的锄头进行农业生产，纺织手工业生产比较发达，云南行省以布匹缴纳“差发”。

金齿地区生产金银，云南的赋税“原则上缴纳金”“每年缴纳金银各有差异。”实际上元朝的金银课税收入占相当大的比重，金齿地区的土官每年派亲信到各甸计算房屋，征收金银，“每房一间缴纳银1两或2、3两。征收人员住宿用途扣除后送至官府。”至元十九年（1282年）九月“派使臣到云南征收金，孛罗担任打金洞达鲁花赤。”至元二十七年（1290）五月尚书省派人视察云南的银洞，得银4048两，禀报建立银场之事且官秩从7品。大德三年，缅国派使臣到元朝诉苦“其百姓遭金齿掠夺大都贫困，上供金币无法在规定期限内缴纳。”

元朝统治金齿初期依照内地的户口、赋税制度，后来有一定程度的让步，土官制度得到全面的实施。

已经成为元朝领土的金齿诸蛮中部分地区，因征缅战或其他各种理由流寓边境地区的各个族群（僰人、蒙古人、回回人、西夏人、汉人等）的将帅和当地土官混居。特别是金齿等诸蛮地区设立的宣慰司、宣抚司、招讨司、各路总管府等机构中，当地土官较多，如元初迁移到云南的宋朝燕懿王的子孙任大理金齿都元帅府的副使；大理国布燮的子孙任金齿宣慰司孟定路知事、腾冲府判官。

永昌地区和腾冲地区关于金齿诸蛮土官的记录比较详细。元代有兀良合台、段阿坚和段阿庆（僰人）、杨福（僰人）、李宣（失攷）、当住（失攷）任都元帅，阿首思任宣慰司同知。此外腾越地区的高氏元宪宗（蒙哥）三年内附，被任命为腾冲土官，其后裔世袭为官。顺帝时裔孙高泰为腾冲府知府。龙门邑的施姓也代代世袭土官的官职。下面《表2》是元代设置的土官姓名和设置地区。

<? 2> (元代 土官 姓名? 設置 地域)

由《表2》可知西南地区土官的起源和金齿等诸蛮有密切的关系。

也有从土官开始成为流官的事例，土官段亚中在云南行省有功勋卓著而晋升为行省的右平章。原来的大理路升为大理宣慰司。尽管元代西南地区反复无常，西部的中心从大理迁至永昌，但受大理金齿等处宣慰使司任命的人物大多数是在大理路任职的大理土著姓氏。

元代征缅战是元朝为扩张西南方而发动的大规模的战争，参与战争的将帅，在征缅战结束后驻扎在金齿诸蛮地区，一些任职当地的行政机构。

下面考察参加征缅战的将帅姓名、族属和征缅战时的官衔，征缅战结束后官职的变迁，以及最后在云南定居与否。

<? 3> (征緬戰 參加 將令? 族屬? 官職)

* ??? ??? ?????.

根据《表3》金齿诸蛮或参加征缅战的将帅由各个族群构成，大多数是在征服大理的过程中或设置云南行省时移居云南并在云南定居的人物。他们在云南任职并参与征缅战或治理安南，战争结束后按照征缅战的的功过晋升。有人在征服战结束后也没有离开云南便落户，这些人担任较高的土官统治金齿等诸蛮地区。以夷制夷政策在金齿地区表现的比较明显。

三、元代云南地区的站赤

设立站赤，是蒙古统治的重要手段。元朝政府云南金齿地区以后，站赤制度得到推行，成为元朝统治云南西南地区统治的特色。元贞元年（1295）云南行省平章也先铁木儿“因金齿叛服不常派兵6千名镇抚，在金齿设置驿通往缅国，派征缅回军1万4千名进行守卫。”几次征缅战的路线大都是经过麓川等地进入缅国的驿道。之后大德四年（1300）五月，从云南（可能是云南驿）到缅国有15个驿，配给每个驿4圆符、20驿券。从大理到缅国的路上设置的驿站有下尾关、漾濞、永平、永昌府、腾冲府、金齿诸站等驿，还设有急递铺，金齿地区“一里设一小楼，数人守之，公事虽千里远，报在顷刻”。从云南行省的中心昆明到大理，离开大理往西走五天的距离到达金齿。金齿地区 “位于西藏和大理之间。”可见其站赤设立的范围相当广。从位于云南西部的大理出发到达蒲甘王朝的中心有50日的行程。金齿人阿郭知道3条进入缅国的路线，无论怎么走都要到达缅国的江头城。腾越位于云南极西，再往西南走可以到达南甸、干崖、麓川，这三个地方是元朝和缅国间关系的重要支点。虽然腾越只不过是一个州，但是作为缅国和领土接壤的边隅，地理位置比较重要。腾越和省域相距24程计1600余里，往东可达永昌府。腾越（腾冲）到缅国的行程10日可达蒙莱（木邦附近），从这里24日可达缅国。

靠近缅国的主要城镇如下。1.永昌（今保山）2.腾冲3.干崖（今盈江旧城）4.建都国（今缅甸境内，瑞丽江诸口）江头城（腾冲往西南方向15日行程，今缅甸北部地区的杰沙，即密支那西南方）和太公城（江头城往南部方向15日行程）也包含在内，（该地区成为元朝和缅国间争夺的地区）5.马来城（太公城往南部方向8日行程，今马来）6.安定国城（马来城往南部方向5日行程）7.蒲甘缅王城（安定国城往西南方向5日行程）。大理（云南驿）到缅国的行程中永昌、腾越、干崖与征缅战有关。成宗时（1295-1307）派军队到金齿、大小车里作战，尽管说这些军队全是蒙、回军有些夸张，但是很多回回军在云南各地屯垦，大多数人落户云南。金齿等诸蛮既是在云南西南部边境地区居住的民族，也是重要的政治势力。

四、结论

云南西南的金齿地区在元世祖忽必烈时期进入元朝的版图，成为元朝向西南扩张，进攻缅甸的重要后方。元朝在这里实行流官和土官进行统治的制度，一些当地部族首领及其后裔成为土官的成员。通过征收赋税和户口统计，元朝在这里实行与中国内地一样的统治制度，将这一地区首次纳入中国版图。元朝还在金齿到缅甸的广大区域建立了完善的站赤系统，在便利当地交通的同时，也促进了内地与云南、云南政治中心与西南边陲以及金齿地区与缅甸等国的政治文化交流。

作者简介：裴淑姬，弘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