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首大学 田清旺

所谓永顺土兵建制，指的是永顺土兵的组织的编制，这是综合地了解土司军队全貌的一个重要内容。旧时的永顺土兵，是一支非常著名的战斗队伍，不仅战斗力强，而且在朝廷征调的时候，可以随时抽调出数以千计，甚至数以万计的军队奔赴前线，这些都见于史载。

首先，我们说说永顺土司军队的编制情况。永顺土兵分常备军和预备军两大类，所谓常备军，永顺土司则谓之“存城兵”，这支军队不多，大约在500人左右。作为“存城兵”，主要负责护卫境内的社会秩序的稳定和辖区领土的安全。其余的都是预备军，而这些预备军“有事则调集为兵，以备战斗；无事则散处为民，以司耕凿。”也就是说，每一位男性的百姓，都是土司的预备军人，他们平时耕作于农田荒野，每到战争时期，这些人就会在土司的命令下，迅速拿起武器，充实到部队之中，担负起冲锋陷阵的战斗任务。这样的常备军与预备军的军事建制，很好地解决了土司财力与军事力量之间的矛盾。纵然是常备军，人员的军饷也是摊派给辖区百姓负担，土司是不用出钱来养兵的。

其次，在从其军队的具体建制来看，永顺土兵建制分为营、旗两个单位。营是土兵的常规编制，也是土司常备部队的组织单位。据民国时期的《永顺县志》所载：“土司有存城五营兵丁，每营一百名。”[【民国】胡履新等：《永顺县志·兵防》，卷24，民国年铅印本。]

而“旗”呢，则是兵农合一的特殊建制，也是土司的预备部队建制。永顺土司常备的五营土兵，分别为前、后、中、左、右共五营，每营100名士兵。各营的首领由土司境内的大姓或土司亲属、心腹担任，而以中营最重要，其首领往往是应袭长子担任。这些士兵多为精选而成，因此每个战兵的军事素质、能力都是非常强的，其待遇也较为优厚：“其兵丁每名领工食三两六钱，米三斗六升，皆民间派。”[【民国】胡履新等：《永顺县志·兵防》，卷24，民国年铅印本。]其营兵的筛选主要经过这么一些环节，“初檄所属照丁拣选，宣慰签天祭以白牛，牛首置几上，银付之。下令曰：有敢死冲锋者，收此银，吃此牛首。勇者报名，汇而收之。更盟誓而食之”[【民国】胡履新等：《永顺县志·兵防》，卷24，民国年铅印本。]。可见，土司选营兵十分严格、过程十分神圣、程序十分复杂，即挑选营兵必须在辖境里广泛发动，由土知州、长官司进行推荐，以供宣慰使挑选，挑选时要举行祭祀仪式，杀白牛以祭神灵。土家人视白牛为神牛，在重大祭祀活动中往往将白牛作为主要牺牲。通过挑选的众土兵还要对土司盟誓效忠，然后与土司共食牛首。营的主要职责是：保卫土司安全，拱卫皇城，供土司役使，“一以备捍卫，一以供役使。”[【民国】胡履新等：《永顺县志·兵防》，卷24，民国年铅印本。]营一般驻扎在老司城及其周围，因此也可以说是土司的亲卫军。

再次，由于永顺土司辖区仍然实行的是封建农奴制度，土司利用对土地的占有而将土民编入兵农合一的“旗”之中，这些土民平时从事耕作等生产劳动，而战时则聚集为兵，听从土司的调遣。旗的设立对永顺土兵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一方面这些旗兵是生产者，是普通的百姓，他们的辛勤劳作可以为永顺土司军队建设提供物质保障，另一方面又是作战人员，为土司军队提供丰富的兵源。每逢战斗之时，这些百姓都可以迅速地组成军队。

旗是一种寓兵于农的军政合一组织，凡土司辖区内的土民均编入相应旗内。由于地域广，人口多，因此永顺土司所设的旗是土家族土司中最多的。据民国《永顺县志》卷二四载，永顺土司区共有七十五旗，其中用于出征参战的58旗，分别为“辰、利、东、西、南、北、雄；将、能、精、锐、爱、先、锋；左、韬、德、茂、亲、勋、策；右、略、灵、通、镇、尽、忠；武、敌、雨、星、飞、义、马；标、冲、水、战、涌、祥、龙；英、长、虎、豹、嘉、威、捷；福、庆、凯、旋、智、胜、功。”后又增设“靖、谋”；为土司服务的有“戎、猎、镶、苗、米房，吹鼓手六旗、伴当七旗，长川旗、散人旗、总管旗；”又有“福”京一旗，为土官的宗族人口，共计七十五旗。由此可见，旗是一个有机的军事整体，它既是作战单位，也是行政和后勤保障单位。各旗皆设有旗长，又称旗头。旗长战时率旗兵出征，平时则管辖旗内土民，收取赋税，差发徭役等事务。旗分别隶于各州司并统属于总司，而总司也委派舍把对各旗进行管理：“土司经制，把总三十一员，分管五十八旗随堂办事，……把总即当日舍把之类。”[【清】张天如等：《永顺府志·杂识》，卷12，乾隆二十八年抄刻本。]旗兵没有俸禄，甚至战时还需自备粮饷。因此，旗兵往往有事则为军兵，以备战斗，无事则散处为民，从事生产。

永顺土兵建制具有完整性和系统性。首先，常备武装和预备役武装相互结合，既能保证平时维持社会稳定的需要，也能在战时迅速集中兵力，从而满足土司保疆域、王朝征调需要；其次，土兵建制是一种三阶等级的军事制度。“旗”处于最基层，为“营”提供兵源和战略物质，“营”是中间层，承担保卫土司及疆土任务，“土司”则是最顶层，“营”、“旗”属于土司的私人武装，土司具有绝对控制权和最高指挥权。

作者简介：田清旺，男，土家族，1965年6月出生，湖南省古丈县人，副教授，1986年毕业于中南民族大学政治专业，法学学士。现任湖南吉首大学信息学院总支副书记，为吉首大学人类学民族学研究所研究人员。主要研究方向为土家族历史与文化。先后在《中南民族大学学报(社科版)》等刊物发表《土家族神龛文化研究》、《田家洞长官司治所定位研究》等十多篇论文，参与一项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研究。